煮酒論史
盡寫血色風流
――本報專訪《嗜血的皇冠》作者曹昇
曹昇
曹昇是天涯煮酒論壇開版以來最有才情的作者，他和開創“大歷史觀”的黃仁宇、《明朝那些事兒》的當年明月，并肩為當代歷史寫作重量級領軍人物。他擅長以現代人的心靈和歷史偉人的心靈對話，以心證史、寫史，更加注重人性的剖析。自《流血的仕途：李斯與秦帝國》之后，曹昇三年磨一劍，著成《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劉秀的秀》展現了“史上最完美皇帝”劉秀的傳奇一生，并賦予現實意義，可作為身處官場的領導者之鑒。
記者：為什么新書會選擇劉秀這個人物？
曹昇：中國的好處是，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兩千多年的前史，在這個長河里面你可以找到很多溫暖的東西、光明的東西，我覺得這是中國挺好的一個地方，也是咱們中國人挺值得驕傲的一個地方。劉秀這個人物我一直很想寫，因為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他的經歷很傳奇。當然每個皇帝的經歷都比較傳奇，但他可以說是最完美也最低調的。
記者：劉秀是個完美的皇帝？您能簡單聊聊您對劉秀的看法嗎？
曹昇：用簡單幾句話很難概括出一個人復雜的一生。劉秀是一個被命運推動著的人，他具有當皇帝的一切好的素質，但皇帝的缺點卻很少。他是個很好的人，有人性。
記者：《流血的仕途》之后，您成為和當年明月一樣最有名氣的歷史書暢銷作家，有人將您視為“以心證史”寫史流派的掌門人，對您的寫作方式大加贊賞。您覺得自己寫的是什么樣的歷史書呢？
曹昇：我覺得大概可以算做歷史小說吧，但這種小說不是那種胡編亂造的。讀過歷史書的朋友們都知道，即使再多的史料記載，只能記敘下一個大概的事件輪廓，而這些事中間是空白的，細節并不完整。
我的努力，就是通過自己的想象，合理地把這些空白填滿，重要的是一定要有邏輯性在里面。這有兩方面的意思，一個是客觀的動機，比如他要去做一件事，這是因為形勢讓他必須做出這個選擇；另一個就是主觀的動機，我會去想，這樣性格的一個人，會用什么樣的方法去做？把歷史用這種方式最大限度地還原，這就是我努力的一個目標。
所以整體上來說，應該還算是歷史小說吧。
記者：《嗜血的皇冠》依然延續了您一貫的寫作風格，語言生動有趣，很多詞句都是當下很流行的，這樣做的好處是大家閱讀起來完全沒有障礙，很輕松。但您是否擔心有人說古代的人物用現代的思維方式去考慮問題不太真實呢？
曹昇：其實人性是一直沒有太大變化的，用這樣的語言和方式是為了讓大家更輕松地閱讀。我們的科技在發展，生活方式也在變化，但人性幾千年來沒有太大的變化，大家思考、行動依然遵循著那些原則，我只是用大家更容易理解的語言來描述而已。
記者：這部書您耐心打磨了三年之久，能不能談談您創作的過程。
曹昇：之所以寫了這么久，是我想盡量做到最好。《皇冠》的上部，我寫了三遍，其中小的改動很多，這和我自己的成長有關。當對一些事情的想法發生了變化，再去看這段歷史，角度也會隨之有變化，就會覺得自己應該再做得更好一點。
寫作的過程對于我來說是非常享受的。每天起來，看看書，然后開始寫作，下午的時候出去打幾個小時籃球，晚上再繼續看書、寫東西。可能說起來有些單調，但我覺得非常充實，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記者：您覺得關于歷史的寫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曹昇：首先，對祖先們發生的事，要有一種最起碼的敬意。
這不是說要對那些英雄人物很尊重、很向往，而是要想到我們的前輩也曾生活在那個時代，“我”和這段歷史并不是分割開來，而是一脈相承的。也許我們的祖先并沒有被寫在史冊里面，但是他們跟那些人也有關系，這樣才會有真正的感情，而不是用獵奇的心態去窺探歷史。
另外還有一點也是很重要的，就是對本朝歷史的一種尊重。大多數人喜歡歷史，但我們不是專家，也不是學者，所以為什么要用冰冷的態度去尋找冰冷的真相呢？有時候歷史的真相對我們來說其實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的一些感受、一些感悟，我們從中得到的很多情感的升華，我覺得這個更重要一些。
記者：回到劉秀身上來，您寫了《流血的仕途》后，許多讀者驚呼“原來李斯是這樣一個牛人”，他們會覺得這和平常聽到的看到的關于李斯的評價完全不一樣。那么《嗜血的皇冠》這本書，是否您又會展示給大家一個完全和平常印象不同的劉秀呢？
曹昇：我并不是要刻意把某個歷史人物寫得與眾不同，來引起大家的討論。因為愛好，我讀過很多關于歷史的書，自己想寫是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對這些人物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越來越豐滿。這種想法不是憑空建立的，也不是完全地理性判斷，而是根據人物的行為來感受他的性格，最后自然得出了他的整體形象。也許大家平常知道這個人只是因為某幾個方面，所以就會帶一些偏見。
劉秀這個人，我真的覺得他非常完美、優秀，希望大家看完這本書后，能夠喜歡。
記者：每個人對歷史人物的認識都是通過有限的資料進行解讀，非常個人化。如果有人會對你筆下的劉秀或者其他人物有不同的看法呢？也許有人會覺得你寫的劉秀和歷史上的劉秀有差異。
曹昇：我不敢說自己寫的是最接近真實的，但我相信一個人物，哪怕他是歷史上最牛的帝王將相，也是一個人，也一定有著普通人都應該有的喜怒哀樂。所以我可以肯定，至少我把他的情緒表達出來了。我不是把他當成一個死去的人來對待，很多時候我覺得他就像在身邊一樣。
我就是表達我對劉秀的看法，只是我個人的主觀表達而已。如果讀者看了能夠受到一些啟發，那我就覺得很開心。如果讀者不太同意，或有其他意見，那也挺好，至少對他來說，我的看法是一個參考意見。
記者：可以看出您對《嗜血的皇冠》這部書傾盡了心血，您最希望讀者從書中得到哪些收獲？
曹昇：首先我希望讀者能從我的書中讀出他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也許能從中獲得那么一點點有用的東西，可能他在未來的日子里，通過這點有用的東西得到很實際的好處，那會讓我挺高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