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酒的好味道,我喜歡,卻不善飲。對酒文化,更無研究。那似乎是一門奢侈的學問。當有人問黃與白孰勝時,只能回答喜歡黃的。黃酒需熱飲,特具一種東方風格。
以前市上有即墨老酒,帶點煙塵味兒,很不錯。現有的封缸、沉缸,也不錯,只是我不能多喝。我飲酒的機會也不多,有幾次印象很深。但飲的都不是黃酒。
云南開遠雜果酒,色殷紅,味香甜。童年在昆明,常在中午大人午睡時,和玩伴一起偷飲這種酒,蜜水一般,好喝極了。卻不料它有后勁,過一會便頭痛。寧肯頭痛,還是偷喝。頭痛時都會去找母親。母親發現頭痛原因,便將酒瓶藏過了。那時我和弟弟住一房間,窗與哥哥的窗成直角。哥哥在兩窗間掛了兩根繩子,可拉動一小籃,裝上紙條,便成“土電話”。消息經過“土電話”而來,格外有趣。三人有話當面不說,偏忍笑回房寫紙條。紙條上有各種議論,還有附庸風雅的飲酒詩。
海淀蓮花白,有粉紅淡綠兩種顏色,味極醇遠。在清華讀書時,曾和要好的同學在校園中夜飲。酒從燕京東門外的常三小酒館買來。兩人坐在生物館高臺階上,望著館前茂盛的灌木叢,叢中流過一條發亮的小溪。不遠處是氣象臺,那時天似乎很高。再往西就是圓明園了。蓮花白的味道比雜果酒高明多了。我們細品美酒,上下古今談,自覺很是浪漫,對自己的浪漫色彩其實比對酒的興趣大得多。若無那艷麗的酒,則說不上浪漫了。酒助了談興,談話又成為佐酒的佳品。那時的談話犀利而充滿想象。
還有一次印象深刻的飲酒經驗是在1959年,當時我下放農村勞動鍛煉。一年期滿回京時,公社餞行,喝的是高粱酒,白的,清水一般,度數卻高。到
文章來源華夏酒報農村確實增長了見識,很有益處,但若說長期留下改造,怕是誰也不愿意。餞行宴說明我們肯定能回京,在高興中,每人又有這一年不盡相同的經歷和感受,喝起酒來,味道復雜多了。
酒也是有不同喝法的。據說一位詞人有詩云:“到明朝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君主見了一笑,說:“何必攜殘酒?”提筆改為“到明朝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果然清靈多了,這是因為皇帝不在乎殘酒。
酒,是藝術。酒使人陶陶然,飄飄然,完全進入另一種境界。在那種境界中,人們可以暫時解脫人間各種束縛,自由自在;可以忘卻勞碌奔波和做人的各種煩惱。所以善飲者稱酒仙,沉溺于飲者稱酒鬼。沒有稱酒人的。酒能使人換到仙和鬼的境界。而酒味又是那樣美,那樣奇妙,許多年來,常念及酒的發明者,真是聰明。什么時候,我定要好好飲一次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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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車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