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地靈人杰,盛產駿馬與美酒。
根據相關史料及考古發現,武威在五千年前,便有了酒。
《蓬櫳夜話》中講道:“黃山多猿猱,春夏采花石洼中,醞釀成酒,聞數百步?!边@也就是說,最原始的酒,是堆積在一起的花果,自然發酵以后,形成了一種低度花蜜果酒,又稱“猿酒”。另外,野生的粟、稻成熟后,無人收藏,曝于野外,經雨淋、日曬之后,發生糖化,經發酵之后就轉化成酒。“蓋空桑珍味,始于無情,靈和陶醖,奇液特生”。說的就是由于自然發酵的原因,酒是無意中發現的。
據史料考證,早在五千多年前的馬家窯文化時期,居住在武威的先民就已經掌握了原始的種植業和釀酒技術。從磨咀子出土的馬家窯文化時期的彩陶甕中所藏的農作物籽種看,那時主要種植的是糜谷等谷類作物,用于作為釀酒的原料。這里出土的酒具,既有彩陶盆、罐、甕,還有壺、耳杯、豆等,這就說明了酒在這一時期已進入了人類的生活。
武威考古專家孫壽齡介紹,四千五百年至三千年時期的馬場、齊家文化時期,由于物質條件改善和社會經濟的發展,釀酒技術也不斷提高。1995年武威市涼州區豐樂鄉出土了一件馬場文化時期的紅陶夾沙小酒杯,口徑3.5厘米,高2.8厘米,底徑2.5厘米,與現在的酒杯大小相仿。小酒杯的發現,說明當時酒中所含的酒精度已增高,烈性酒已出現。由此可以推測,五千年前,生活在武威大地上的先民開始釀酒、飲酒,這在中國釀酒史上亦屬早期之列。
武威有文字記載的釀酒史,大致可追溯到戰國末年,烏孫、月氏等游牧部族駐牧時期。那時,生活在河西地區的月氏、匈奴等少數民族,普遍飲酒。當時,匈奴人釀造飲用的馬奶酒,便由此傳入內地。
武威不僅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商埠之地,它還是“人煙撲地桑柘稠”的富饒酒鄉之地。
“酒鄉”的歷史淵源
武威是名副其實的中國葡萄酒的故鄉。
武威種植葡萄、釀造葡萄酒始于西漢?!稘h書·西域傳》記載,漢武帝派貳師將軍李廣利伐大宛國,取得勝利后,采葡萄種歸。由此,葡萄品種、種植技術和釀造技術傳至河西,并經絲綢之路傳入中原。也有專家學者認為,早在秦代,葡萄種植業及釀酒技術已隨月氏人東遷而傳入武威。到張騫打通西域,西部葡萄酒正式傳入中原時,武威葡萄酒的釀造技術已相當成熟,葡萄的種植也很發達,當時已經培育出適應武威自然條件生長的紫葡萄。這種葡萄色鮮味美,汁甜水多,是釀造葡萄酒的上好原料。
到東漢時,武威的葡萄酒釀制業非常發達,已生產出高質量的葡萄酒,被視為宮中珍品。每年都有大量的涼州酒進入宮中?!度o決錄》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漢靈帝時,扶風人孟佗,僅用一斛涼州美酒,賄賂握有重權的宦官張讓,就謀到了涼州刺史的官位,被傳為千古笑柄。唐代大詩人劉禹錫有詩云:“為君持一斗,往取涼州牧?!闭f的正是這件事。由此可見涼州葡萄酒之珍貴。
三國魏時,涼州的葡萄酒成為魏國的國酒,魏文帝曹丕專為涼州酒寫了《涼州葡萄詔》。對涼州葡萄酒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這在中國酒文化史上也是空前的一筆。如曰:“旦設葡萄解酒,宿醒(音呈,喝醉了神志不清)掩露而食,甘而不,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悁。又釀以為酒,甘于曲蘗,善醉而易醒。道之固以流涎咽唾,況親食之也。他方之果,寧有匹之者?!边@是魏文帝對涼州酒的最高評價,也是我國除漢朝孟佗事件以外,釀造葡萄酒、種植葡萄最早文字記載。尤其是皇帝下葡萄詔,在中國歷史上也僅此一例。
到了唐代,涼州葡萄酒更是聲名遠揚,香飄國內外。當時涼州城里遍布酒樓飯舍,處處洋溢美酒之香。酒成為皇宮貴戚和士大夫階層以及城鄉老百姓不可缺少的消費品,關于涼州美酒的名詩、名詞、名篇便由此而生。如詩人王翰的《涼州詞》、岑參的《戲問花門酒家翁》、王維的《涼州郊外游玩》、白居易的《西涼伎》、李端的《胡騰兒》等詩篇便屢屢提到涼州美酒。尤其是在安西節度任職的大詩人岑參,他曾經來到涼州,長駐兩年。他在著名的《涼州館中與諸判官夜集》中寫道:“彎彎月出掛城頭,城頭月出照涼州。涼州七城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琵琶一曲腸堪斷,風蕭蕭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別來三五春。花門樓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睆闹校梢钥吹疆敃r涼州美酒的盛況。
中國燒酒最早產出于西夏
著名西夏學者孫壽齡認為,涼州美酒不僅興盛于西漢、三國及隋唐時期,尤其到了西夏時期,涼州美酒更是達到一個鼎盛期,那時候出現的燒酒,跟現在的白酒已相差無幾,釀酒的技術更是達到了一個頂峰。
不久前,一幅11世紀西夏時期的釀酒蒸餾壁畫被專家學者發現,壁畫中有兩個女子正在釀酒,一個添火,一個持缽,灶旁放置酒槽、木桶、酒壺。這一驚人的發現,充分說明,西夏時人們已經采用蒸餾技術釀造燒酒。
1038年,西北地區建立了以黨項羌為主體的多民族政權--大夏國,史稱西夏。而西涼府(武威)是西夏的第二大城市,也被稱為輔郡。黨項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酒是他們不可缺少的消費品,出征要飲酒、狩獵要飲酒、國宴要飲酒,軍功賞賜、賞罰、婚宴、喪葬、盟誓、復仇、消乏、解悶等都要飲酒。西夏人不僅把酒看作是一種生活享受品,更作為一種精神鼓勵品和獎賞品。《宋史·夏國傳》有確切記載:“元昊每舉兵,必率部長與獵,有獲則下馬環坐飲酒,割肉而食,各問所見,擇取其長”。在戰爭中打了勝仗,“取得敵人首級者,賜酒一杯,酥酪數斤?!本瞥似鸬焦奈枋繗獾淖饔弥猓€在發揚善武精神方面發揮著其他物品難以替代的作用。
另外,李元昊建國以后,西涼府一直處在和平安定的社會環境中,有耕無戰,御庫盈余,農牧經濟有了很大的增長,釀酒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并逐步從農牧業中分離出來,發展成一種獨立的手工業。酒更成為溝通部族之間團結和締結他國關系的一種紐帶。西夏時,隨著釀酒業的發展,酒的生產規模不斷擴大,酒的儲備也越來越多,酒不僅大量滿足于自身需求,而且還向嗜酒如命的蕃部民族提供大量的飲用酒,誘其叛附。
為了更好的發展釀酒業,西夏政府成立了專門執掌酒的釀造、銷售和征收酒課的“酒務”機構——官酒局。局內編制有大監、小監、庫監、出納等工作人員,官酒局的成立,使酒的釀制、銷售都由官府壟斷經營,絕不允許私人釀造、銷售,只允許小商小販批整零售。官酒局一直延續到了元代,武威出土的元代酒瓶上就刻有“官酒局”三字,正說明了這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