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詩與酒似乎結下了不解之緣。歷史上著名的詩人,諸如陶淵明、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李清照、陸游等人,無不喜歡飲酒賦詩,與酒為友。一些被詩人們詠贊過的美酒,亦因飲譽當代,名傳千古。
譽馳中外的茅臺酒,吟詠贊美它的詩歌甚多。但細細考究起來,建國之后的較多,之前極少。就筆者所讀到的詩篇來說,清代吟詠過茅臺酒的詩人只有四人,即張國華、陳熙晉、鄭珍、盧郁芷。
張國華是清代中葉貴州省頗有名氣的學者。道光初年,他途經茅臺時,曾寫下《茅臺村竹枝詞》二首:
一座茅臺舊有村,
糟邱無數結為鄰。
使君休怨曲生醉,
利鎖名韁更醉人!
……
于今好酒在茅臺,
滇黔川湘客到來。
販去千里市上賣,
誰不稱奇亦罕哉!
這兩首竹枝詞,是至今猶存的最早贊譽茅臺酒的詩歌。據說,當年張國華來到茅臺鎮,在河濱一家酒店開懷暢飲,酩酊大醉,乘興向店家要來筆墨,在壁頭上題寫了這兩首竹枝詞,直到咸豐末年才毀于戰亂。這兩首竹枝詞借酒抒懷,真實地記述了當時茅臺村釀酒燒房眾多,云、貴、川、湘諸省客商競相前來購買茅臺酒的盛況,它是研究清嘉慶、道光年間茅臺酒的釀造、運銷等情況的珍貴史料。
稍后的陳熙晉,描述茅臺酒的詩文就更多一些。陳是浙江義烏人,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二十二年(1842年),任仁懷直隸同知。仁懷直隸廳(今赤水縣)與仁懷縣緊相為鄰,舟楫可直抵茅臺。陳熙晉在任期間,曾專程到茅臺村一游,觸景生情,寫下了《茅臺村》一詩:
村店人聲沸,
茅臺一宿過。
家唯儲酒賣,
船只載鹽多。
矗矗青杠樹,
潺潺赤水河。
明朝具舟楫,
孤夢已煙波。
從短短的40字中,可以窺見當時茅臺商業興旺,市場繁榮,航運發達,風光秀麗的情景。滿街都是儲備豐裕的酒店,足見那時茅臺村釀酒業的規模是相當可觀的。
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被譽為西南大儒的貴州遵義籍文學家、詩人鄭珍,由遵義赴仁懷廳訪問原遵義知府平翰,途徑仁懷茅臺村時,也寫過一首五律《茅臺村》:
遠游臨郡裔,
古聚綴坡陀。
酒冠黔人國,
鹽登赤虺河。
迎秋巴雨暗,
對岸蜀山多。
上水無舟到,
羈愁兩日過。
把“黔省稱第一”的茅臺酒形象地寫入詩中,使茅臺酒更加遐邇聞名,它的宣傳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相傳,鄭珍過茅臺時,閑步街頭,見一插草標鬻賣親生女兒的窮漢。問其情由,始知系當地某鹽商兼酒店老板逼他歸還所欠30兩紋銀只好賣女抵帳。鄭珍心想周濟于他,又苦于所帶盤纏無多。正在情處兩難之際,恰好這時那位借債給賣女者的富商,慕他的盛名,差人來請他去寫副對聯,以滿足其附庸風雅的欲望。這種為富不仁的人,他本不屑與他寫什么對聯,正想開口回絕,但又猛然靈機一動,應允了富商的請求。他來到鹽商家中,開口就說:“寫對聯可以,但要40兩酬金”。富商磨來磨去,只肯拿出20兩銀子。鄭珍略一思忖,展紙揮筆,寫下了“酒冠黔人國”五字上聯,把筆一丟,拿著20兩銀子就走。鹽商問他為何不把對聯寫完?他冷笑一聲:“你只肯出一半價錢,我當然也只能寫半副對聯啰!”鹽商無奈,只好忍痛再拿出20兩銀子。鄭珍這才提筆寫出“鹽登赤虺河”五字下聯。寫畢,他把40兩銀子悉數拿去送與賣女兒的那位窮人還這位商人的帳。鄭珍到茅臺后,整天下雨, 心情不佳,他想寫一首有關茅臺村的詩也一直沒有寫出來。他戲弄了這個心地狠毒而又頗為慳吝的富商一番,又解了那位窮人的燃眉之急,心緒為之—爽。回旅舍后,便以這副對聯為基礎,寫下了膾炙人口的《茅臺村》一詩。
清同治時,貴州仁懷縣冠英鄉人盧郁芷,平生縱情山水,甚喜飲酒詠詩。他寓居仁懷縣城時寫的《仁懷風景竹枝詞》六首中,有一首就是專門寫茅臺酒的:
茅臺香釀釅如油,
三五呼朋買小舟,
醉倒綠波人不覺,
老漁喚醒月斜鉤。
寥寥數語,把茅臺酒色香味的甘醇芳郁描繪得出神入化,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通篇描寫茅臺酒的好詩。酒是詩人靈感的源泉,這話一點不假。一位高齡老人告訴我,據他與盧郁芷過從甚密的父親講,盧郁芷最愛喝茅臺酒,每次出游總要隨身帶著酒瓶,喝得盡興盡歡后,方始吟詩作賦。如果沒有喝酒,反而一句詩也寫不出來。上面列舉的這首竹枝詞,就是他醉酒上岸后,在茅臺鎮的一個友人家中寫就的,此詩當時就被人們廣為傳抄。此后,盧郁芷寫的詠贊茅臺酒的詩歌有好幾首,惜乎都已佚失。
為什么當代吟詠茅臺酒的詩歌很多,而清代詠及茅臺酒的詩篇卻很少呢?這是因為茅臺鎮僻處黔北邊遠的山區,在交通極為不便的清代,文人墨客是很難來到這里的。就是想喝上—盞茅臺酒,也是難之又難。他們既無法親臨
文章來源華夏酒報茅臺,又不能飲到茅臺酒,寫不出贊美茅臺酒的詩來,那也是很自然的事。就以上文述及的四位詩人來說,有3人是貴州籍人,他們所居之地離茅臺都不遠,故有機會前來茅臺。陳熙晉雖非貴州人,但他卻有幸在與茅臺鄰近的仁懷廳做官,所以能一游茅臺。這說明詩人與名酒要結下姻緣,是需要以發達的交通為媒介的。
上述4位詩人,有3位是清道光年間來茅臺的。為什么在此之前和此后都沒有外地詩人來過呢?這是有它的歷史原因的。
據史書記載:清代初年,茅臺鎮還是一個小小的漁村。直到清乾隆十年 ( 1745年),貴州總督張廣泗奉旨開修赤水河河道后,舟楫抵達茅臺,茅臺成為川鹽入黔水陸交接的碼頭,才日漸繁榮起來。到了道光時期,已經是商賈云集的黔北四大集鎮之一了。在赤水河通航的初期,來茅臺的主要是鹽商和船工,那時茅臺剛剛開發,詩人們當然不愿光臨這個草創初期的集鎮。迨至茅臺繁華之后,茅臺酒聲名亦隨之遠播,慕名而來的詩人與日俱增,這是十分合符情理的。
至于咸同以后,太平軍、楊隆喜等農民起義軍在仁懷縣境內與清軍不斷作戰,仁懷成為烽煙四起的戰場,茅臺也幾乎被夷為平地,茅臺酒的生產大受影響。這時外地的文人不但不會冒險來仁懷,連飲用到茅臺酒的機會也大大減少,還有什么興致去為茅臺酒唱贊歌呢?只有像盧郁芷這樣的本地詩人,才能夠流連茅臺,淺酌低唱,留下一些歌唱絕代名酒的佳篇。
美酒豐富了詩人的靈魂,擴大了詩人的視野。詩人延伸了美酒的內涵,為它的騰飛插上了翅膀。清代詩人們寫下吟詠茅臺酒的詩為數不多但卻光彩熠熠,是我國文化和經濟領域的寶貴遺產。它是史詩,為我們研究酒苑奇葩的歷史留下了豐富而寶貴的第一手資料。它是瓊漿,沉醉了億萬讀者的心靈,它將像茅臺酒一樣永遠流光溢彩,為人們鐘愛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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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車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