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位處豫之北陲,街巷、樓宇、酒杯,這座城市的線條看起來有些簡單,卻深深埋藏著華夏歷史的千年嘆息。在這片塵土飛揚的土地上,一花開時一花落。如果,歷史也在如此的循環中走下去,勢必要鮮艷一萬年。
這個有著3500余年建城史的七朝古都,是我國華夏文明的發端地之一。夏、商、后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共32位帝王在此定都。尤其以夏商兩個王朝最為突出,他們當初盤根于此,想借這個靠近河源的地方成就千秋萬世的基業,卻沒成想,恍惚間一霎,都城灰飛煙滅,而文明卻留了下來。
安陽,用它的存在,向我們無聲地傾訴著,文明究竟是依靠怎樣的血脈,才能穿越歷史、香火綿延。
一種文明的延續,必須有其核心的價值觀。而在安陽這個古都里,我們用凡體肉眼,每每能夠重拾到一份揮之不去的滄桑感。衣冠簡樸的安陽人,也會流露出一股對外來者頗有吸引力的悠然古風。你可以站在這里,沿河而走,遠眺難為水的曾經滄海,舉杯欲飲,卻先沉醉于華夏文明的浩浩湯湯。
潛藏在時空中的文明
安陽,是河南省最北部的一個地級市,地處晉冀豫三省交界處,有“豫北重鎮”、“三省通衢”之稱,是中國南北交通的重要樞紐之一。
1988年,地理學家譚其驤提議安陽作為歷史古都,不久后安陽被認定為中國第七大古都,成為一座名聞遐邇的國家歷史文化名城。
這座歷史古城最震動世人的是文字——甲骨文。1899年,古董商人、金石學家、學者王懿榮在安陽小屯村識別出來這些刻在獸甲骨上的文字圖案。金石學家和考古學家由此得出結論,甲骨文是中國已發現的古代文字中時代最早、體系較為完整的文字。它盛行于殷商時期,記載著是商王朝統治者的占卜紀錄,是現代漢字的應用雛形。自從安陽小屯村發現甲骨文之后,質樸的當地農民逐漸意識到殷墟文物的價值,于是積極參加了探尋文物的活動。
緊接著,1939年3月在河南安陽武官村北的農田中,世界上最大的青銅器后母戊鼎(舊稱司母戊大方鼎),被當地農民吳希增無意中探尋到的。鼎為中國古代炊食器,也被認為是立國重器。說其它,總讓人想起“問鼎九州”、“楚王問鼎”等典故,作為古代社會政權和社稷的一種象征,鼎具有極其崇高的意義。
是的,想必你已經猜到,在這座城市厚重而綿長的文化傳承中,又怎能少了美酒的一縷醇香。
在安陽出土的商代后期都城殷墟遺址,意義十分重大。它有力地證明了安陽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都城。而其中出土的大量青銅器皿中,數量最多、最精美的就是酒器,每件都獨一無二、美輪美奐。尤其讓人嘆為觀止的是,有一件青銅酒器,外圈可以置冰,中間置酒,堪稱精美絕倫。
一位殷墟文物專家向《華夏酒報》記者講解,殷墟大量精美酒器的出土說明了當時在安陽這個平原地帶上,氣候溫和濕潤,河流水量充沛,五谷豐盈,一些貴族們開始追求“醉生夢死”的生活。他們讓奴隸們大量釀酒,耗費了大量的糧食。“每件青銅器都能說明當時的一種生活現狀,就以這個祭品上飾刻有大型鸚鵡的紋樣來看,當時安陽應該氣候相當炎熱,故而適合鸚鵡生存。大量精美的酒具器皿一方面可以說明當時貴族飲酒生活的奢靡;另一方面,說明在殷商時期,人類不僅把酒作為百藥之長,而且還膜拜成精神文化的象征,往往用來祭祀等等。”
塵封的文明仍在等待有緣者去發掘,美酒卻流淌至今,聽憑世人品味評說。
那些紅旗渠的兒女們
生命不止,文明不休。
20世紀60年代,安陽市的林縣人民在極其艱難的條件下,從太行山腰修建的引漳河入林縣的“紅旗渠”轟動全國,被世人稱之為“人工的天河”,國際上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時隔多年之后,著名河南籍作家李佩甫體驗生活后編劇的大型電視連續劇《紅旗渠的兒女們》在中央電視臺熱播。劇中,“紅旗渠”的后代們,在改革開放大潮的沖擊下走出太行、走出大山,“一把瓦刀闖天下”,進入城市從事建筑、二次創業,展示了由農業文明進入城市文明的艱難嬗變。這個過程充滿了艱辛和挑戰,也充滿失落和痛苦,但人類社會就是一步步從這種失落和痛苦中走出渾沌和愚昧,走向富足和文明。
這片土地上的兒女,他們一直在用行動創造此地的文明,這些不斷的行動最終延續了文明。
《孟子》中記載:“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于市……。”其中的傅說就是安陽人。傅說原為奴隸,在林里山中做苦役,商王武丁見到后,大為其才智折服,便拜為宰相,這成就了日后武丁中興。
南宋年間,一代抗金名將岳飛出生在安陽湯陰縣,這個“怒發沖冠憑欄處,抬望眼仰天長嘯”的軍事家,成為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抗金將領。
質樸的安陽姑娘劉洋,經過多年的航天員訓練,以優異成績通過航天員專業技術綜合考核。2012年3月,入選神舟九號任務飛行乘組,成為中國第一位飛天的女宇航員。
今天,在安陽人的酒話里,你盡可以重溫這些片段點滴:誰飲下那碗“直搗黃龍”的壯行濁酒?誰又醉倒在“嫦娥飛天”的那個夜晚……紅旗渠的兒女們,觥籌交錯之間,盡情傾吐著對故土和親人的熱愛,酒酣耳熱之際,又各有豪情激蕩、胸襟澎湃的性情。有了酒的滋潤,安陽的千年一嘆更加意味悠長。
衣冠簡樸古風存
南宋詩人陸游曾在游山村時寫過這樣一首詩:“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簫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在安陽,隨處都能感受到這種淳樸真摯的鄉情。
有人曾說,飲酒禮節是飲酒成為文明進程或文化氛圍的一部分。而在安陽,保留傳統的飲酒禮節,就是他們維持文明古風所做的堅持。
在安陽的酒宴上,主人每頓飯都會備下品類繁多的菜肴,拿出家文章來源華夏酒報中珍藏多年的老酒以待賓客。這個時候,開酒、倒酒,及至接下來的飲酒都要遵循一定的禮節。這種看似繁復的禮節,讓普通的飲酒頓時變成了一種莊重的活動和一種嚴肅的儀式。對于主人賓客來說,在酒桌上飲酒不能失禮,是雙方需要謹慎照顧的一件大事。說起三杯敬酒,安陽人首先請客人先飲盡杯中的剩酒,然后主人會給客人斟上,客人會喝掉主人所敬的酒。最后,主人會把客人和自己的酒杯同時倒滿,雙方在一番敬酒辭中,飲下第三杯。
千年傳統下古風,由飲酒的古禮中得見一斑,經過漫長歲月的洗練,它依然在人們的情感交流中發揮著微妙的維系作用。
徜徉在安陽市郊的田間,一位老農正在看麥苗過冬,二兩酒下肚,他抬頭看看太陽,似在自言自語:“嚴寒一過,小麥就該返青了,到了春天來了再生長。”
這段漫不盡心、充滿生活味道的話,讓記者感慨良久,也許文明的能夠延續的原因,就在于人類學會去正常地生活后,正常地等待延續?不帶修飾的淳樸,難道就是它保持千年風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