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調酒師,為你調制一杯飄然欲仙的雞尾酒實在正常不過。你也許會說,這就是調制雞尾酒的意義所在:制造杯裝的歡逸。不過眼前的艾利克斯·奧特(Alex Ott)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當他在談論“感覺不錯”的時候,在他腦中出現的,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飄飄欲仙和四肢酥軟。
“我能調制出讓你感覺年輕30歲的雞尾酒,”某天他突然這么說道,臉上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表情,“只要你告訴我小時候你最愛喝什么,我就能在一秒鐘內讓一切重現——比如,你小時候坐在媽媽腿上喝熱巧克力的情景。”
37歲的奧特出生在德國,也許正因如此,他帶有節奏的英語發音讓他聽起來有那么點兒科學怪人的味道。“我可以用雞尾酒讓你感到放松,”他說,“也讓你感到緊張、感到饑餓。甚至還能增加一點兒佐料讓你愿意花更多的錢。”他還向我保證能讓酒鬼從宿醉后的頭昏腦脹中解脫,也能讓飲者欲火焚身。
雖然你還不至于看到一個留著八字小胡子、頭頂爆炸發型的奧特——不過看過他公寓里的實驗區域以后,你絕不會懷疑眼前穿白大褂牛仔褲的家伙是個研究酒精的狂熱分子。
從2000到2006年,他曾在紐約一家叫做“壽司桑巴”的餐廳擔任調酒工作。那段日子里,奧特的調酒師生涯如沐春風。在紐約娛樂圈漸受歡迎的他,在美劇《欲望都市》中兩次本色出鏡,讓他名聲更旺,“好萊塢沒有哪個明星沒喝過我調的酒”。眼下熱映美劇《緋聞女孩》中的演員也時不時在后半夜光臨他所在的酒吧。不過,如今的奧特正在努力轉變,嘗試從吧臺后的位置中解脫出來,以另一種姿態和雞尾酒結合。
“調酒師的職業直到最近十年才逐漸受人重視,這種情況就像上世紀70年代大廚的地位得到認可一樣。”Ardent Spirits網站的雞尾酒專家蓋瑞·里根(Gary Regan)說。除了調酒,奧特還擔任一些酒類品牌的顧問,為一些餐廳研發新的雞尾酒。最近甚至和辛辛那提州的一家香料實驗室合作,去一些酒吧試酒,然后分析它們的配方。實驗室的市場專家德瑞克·艾福森(Derek Elefson)說:“他對于味覺的博學實在很少見,對于各種味道的組合配比效果更是了如指掌——每一種成分的來歷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最近,奧特正在嘗試幫助酒鬼減輕“馬蒂尼馬拉松”之后的不適感。一種稱為“Mercy”的預解酒飲料成為他的關注對象。這種混合了奶薊草、甘菊、維他命B和其他成分的碳酸飲料味道并不怎么樣。而奧特的任務就是讓酒鬼愛上它的味道,所以他增添了檸檬、檸檬草、茉莉花和生姜的成分,獲得更惹人喜歡的味覺效果。
“能夠讓奧特興奮起來的,不僅僅是酒精的味覺效果,更多的是這背后的科學原理。”Mercy飲料的CEO大衛·肖(Dave Shor)認為奧特是最好的人選,“他早已不是單純的調酒師了,更像是一位搗鼓酒精的男巫。”
在多年的調酒生涯以后,奧特似乎遭遇了調酒師的“中年危機”,對他而言,味覺上滿足客人已經遠遠不夠。他發現自己開始癡迷有關雞尾酒的化學和精神學——這讓他看起來有點兒像《哈利·波特》里的藥學教授。而奧特的“巫術研究所”就在自己家里。一個角落里擺滿瓶瓶罐罐和各種儀器,就像奧特早年在布倫瑞克科技大學研究化學時的情景。
最近奧特對于改變心情的香味研究進入了新階段。一本記載奇異嗅感的書《世界上有意義的香味》(Meaningful Scents Around the World)引起了他的關注,從瑞士阿爾卑斯的西瓜雪藻到意大利的松木樹脂,乃至西藏雪山上的冬蟲夏草,都讓奧特為之沉迷。
再次拜訪奧特的“研究公寓”時,他正把自己關在廚房里制作新的雞尾酒。“這杯酒叫做‘Fountain of Youth’(青春之泉),能夠讓你回復青春。”看來他儼然已把自己當做煉制秘藥的巫師。這杯雞尾酒混合了飄仙酒(Pimm’s,以金酒為基酒配制的雞尾酒材料)、金酒、白蔓越莓和黃瓜,用奧特的話來說,“具有抗衰老和消炎的作用”。另一杯“Tobacco Vanille”倒是極具提神效果,難得在一杯酒里調和了辛朗姆、梨汁、檸檬汁、煙葉蜂蜜、無花果醬、香草精和一小撮兒檀香粉。
接下來,奧特又打算玩點兒新花樣。“接下來這杯的誘惑力可不小,”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包達米阿那(Damiana,南非壯陽草藥),加入沸水沖泡。冷卻后,加入冰塊,再混入兩種絕想不到、毫無關聯的成分:蘇格蘭純麥威士忌和德國覆盆子糖漿。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嘗試這個配方,”奧特說,不過好在味道很不錯,“我還沒想好名字……”沉默一會兒,他突然又露出狡黠的微笑,“不如就叫它‘Little De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