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費用抬高了酒水的價格
溫州網訊 前不久，我市工商部門查獲一起案值逾百萬元的葡萄酒商業賄賂案，該案雖已落槌，但這僅僅是整個行業的冰山一角，類似的案件在我市并非少數。其背后隱藏著由來已久的行業潛規則和巨大的利益鏈：廠家和供應商為開拓市場，支付“進場費”、“管理費”、“促銷費”、“展示費”等給零售商，嚴重妨礙了市場的公平競爭。
一直以來，打破潛規則的呼聲很高，有關部門也引起了高度重視。今年初，我市有關部門曾向社會征集破除潛規則良策，這使存在多年的酒水行業內潛規則再次引發關注，但如何解決、靠什么來解決仍然是個問題。
“買斷”之風無所不在
酒水進場費這個“潛規則”到底潛得有多深？在許諾不透露姓名的前提下，我市一家貿易企業的一名采購員講述了其中的內幕：一般酒店酒水利潤占總利潤的比例在10%以上，有的甚至高達40%左右。其中主要廠家或經銷商通過支付少則數萬元、高則數十萬元的“進場費”、“贊助費”、“宣傳費”。而支付得起進場費的，一般不是低端或市場認知率非常低的品牌，因此進場費爭奪戰往往都在中間檔次的酒水品牌中最為激烈。
以超市為例，酒水品牌知名度高與否決定了進場費高低，少則萬元，多則數十萬元，一般是知名度高的進場費相對低點。此外，還有按條碼數算上架費，一個條碼就是一個物品，要取得一個條碼少則數千元、多則數萬元。這還不算，還有所謂的廣告促銷費，或是信息使用費等。
“對于酒店而言，確定讓哪個品牌的酒水進店銷售，不僅要看這個品牌的消費者認可度，更要看經銷商許諾的返利率大小來選購。這樣算下來，酒店酒水進價其實更低，這里面的利潤空間非常誘人！這也是為什么這幾年酒店難以實施消費者自帶酒水的主要原因。”這名采購員說。“有關部門曾三令五申要求禁止商業賄賂，也多次打擊整治，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廠家心甘情愿被‘潛規則’左右呢？沒辦法，如今的酒類產品處于買方市場，市場競爭相當激烈，拿下這些‘銷售終端’，意味著打開一扇通往市場的大門。”
在這種潛規則的驅使下，個別地方催生了“酒水掮客”，一些酒店采用“酒水招標”，將酒水供貨權通過競價招標形式包給外界競標人，再由競標者充當“酒水掮客”，向酒水經銷商待價而沽。這些“酒水掮客”實力很強大，有的甚至一口氣就承包下了四五家酒店。有了“酒水掮客”的參與，酒水經銷商銷售成本也跟著“水漲船高”，但一旦“酒水掮客”溜之大吉，經銷商的投資就打了水漂。這位采購員無奈地表示，如今的潛規則愈演愈烈，其中會親聚友的場合酒水消費量較大的大酒店、飯店、咖啡店、茶室及KTV娛樂場所等消費終端，成為商業賄賂“重災區”。
潛規則讓消費者很受傷
很多人有類似的遭遇：酒樓飯店在酒水推銷中，往往只有指定的幾個品牌。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如今市場上的酒水品牌層出不窮，日益豐富，為什么在酒樓飯店里，消費者選擇的范圍卻這么小？
“這就是潛規則使然，一些酒樓飯店與酒水經銷商在‘潛規則’下暗箱操作，人為限制了消費者的選擇權。”鹿城區工商分局經濟監督巡查大隊副大隊長張斌分析。
張斌指出，酒店服務員之所以力薦某品牌酒水，與這一品牌的酒水質量無關。經銷商支付了“專場費”等相關費用后，與零售商達成“買斷”協議，規定只能銷售該品牌的酒水，使得其他酒水品牌很難與其“同臺競技”。
對于這一潛規則，在新城從事多年酒水批發的鄭先生深有體會：“幾年前代理一個啤酒品牌期間，曾通過熟人介紹，希望借助某知名酒樓打開市場，剛開始酒店面露難色，但礙于面子還是讓我們先放30箱在那里試銷。可三個月過去了，30箱啤酒封存未動。事后得知，原來某貿易公司與該酒家已簽訂了買斷協議，酒店不敢銷售協議以外的任何品牌酒水。
對于消費者而言，這種潛規則雖然知曉，但往往不會去較真。鹿城區消費委秘書長盧放表示，部分酒類商品在酒樓中買斷經營，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強制消費。遇到這種 情況消費者很無奈，大家入了座、點了菜，一般不會因為餐館、酒樓沒有自己想要的酒而拂袖而去。因為誰也不知道，去的下一家酒樓就會有自己想要的品牌？
“羊毛出在羊身上”，為保證利潤空間，這些高額進場費或專場費，自然會被均攤到經營成本中，最終損害的是消費者的利益。如近日我市工商部門查獲一起案值逾百萬元的葡萄酒商業賄賂案，一家酒業貿易公司憑“進場費開瓶費”打開銷路，葡萄酒身價暴漲近10倍，30元一瓶的葡萄酒賣到320元，漲了近十倍。
“這起案件僅是冰山一角，類似的現象依然存在，只不過沒查到而已。”談及這個話題的弊端時，多數供應商和廠家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更有的選擇沉默。對他們來說，戳穿這層紙，也將意味著失去一批零售商，失去搶占市場的先機，這是他們不愿看到的。
法規奈何不了進場費？
愈演愈烈的潛規則，損害的不僅是消費者的權益，而且影響企業經營者之間的公平競爭，最終導致整個行業的健康發展。而“進場費”等不入賬，還造成國家稅收的大量流失。對此業內人士認為，經銷商如此“賄賂”終端零售商，最終難買來永恒的市場。
“雖然法規明令禁止，但這是你情我愿的商業行為，而且雙方都能受益，這樣的潛規則短期內不會銷聲匿跡。”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多數廠商和供應商對潛規則整治前景并不看好。他們認為，市場競爭激烈，在酒水處于買方市場的大背景下，雙方很難以平等的身份在談判的天平上找到平衡點。
“進場費屬于商業行為，在如今硝煙彌漫的酒水促銷大戰中，誰取得這些銷售終端，意味著誰占領更大的市場份額。”盡管政策叫停，但還是有很多供應商心甘情愿被“潛規則”左右。
一些供應商直言不諱指出，為了遮人耳目，雙方會在合同中將各種費用加在允許收費的范疇之內寫進合同，名正言順予以收取，其中較為普遍的做法是將進場費平攤到進貨價上。
市區大南門一家酒水經銷商告訴記者，去年代理的一種啤酒要進入某酒店銷售，雖然沒有提及進場費，但對方把進場費進行了量化核算，最后分攤，實現化整為零。如一種品牌啤酒一年進場費是6萬元，平攤到每瓶啤酒上是0.2元，對方就要求該品牌的啤酒進價每瓶壓低0.2元。
對于這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做法，鹿城區消費委負責人表示是否屬于商業賄賂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要參考額外的收入是否以明示方式支付、是否入賬等等。該負責人坦言，隨著工商部門對商業賄賂打擊力度的不斷增加，商業賄賂的形式也在不斷變化，給打擊這種潛規則增加不少難度，今后類似改頭換面的賄賂將成為整治和打擊的重點。
讓有關部門頭疼的是，零售商與供應商之間名目繁多的進場費、開瓶費等畢竟屬于市場行為，如果處理不好市場與政策調節之間一個“度”的問題，則有可能限制零售業的發展。而在另一方面來講，支付進場費對經銷商和酒樓餐廳來說是“互惠互利”，很難有人愿意主動向工商部門舉報，即便收到投訴進行調查時，商業賄賂一般是一對一的交易，隱蔽性強，供應商如果不配合，取證較難，這給打擊增加不少難度。
業內人士指出，潛規則產生是市場競爭日益激烈的大背景所決定的，收取進場費等其他費用對零售商來說無異于“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對于以逐利為目的的商人，實在是難以抵抗誘惑，對于供應商和廠家來說是占領市場的有效捷徑，雙方各取所需。因此，要徹底打破潛規則在目前還是“奢望”，但隨著社會各界喊打“聲勢”的加大，這種潛規則必定有所收斂，直至最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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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不正當競爭法》和《關于禁止商業賄賂行為的暫行規定》中，都有對商業賄賂的具體規定：“經營者銷售或者購買商品，可以明示方式給對方折扣，可以給中間人傭金。經營者給對方折扣、給中間人傭金的，必須如實入賬。接受折扣、傭金的經營者必須如實入賬。”另外，“經營者在商品交易中不得向對方單位或者個人附贈現金或者物品。但按照商業慣例贈送小額廣告禮品的除外。”因此，只要不符合相關法律法規的，就屬于商業賄賂。
編輯：趙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