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后強,四川省委省政府決策咨詢委員會副主任、成都市社科聯主席、電子科技大學博士生導師、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原黨委書記、四川大學生物有機化學博士、物理學教授
當前,中國白酒產業正面臨著史無前例的深刻調整和需求波動,價格回落,信心下降,預期減弱,市場混亂。表面看,這是白酒“致癌論”“禁酒令”帶來的影響,本質上這是酒業市場的“自組織行為”,是理性時代的回歸,是不可抗拒的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律。一些名酒的股市神話可能即將成為歷史故事,再也回不去了,我們不要悲哀,這就是市場經濟,不相信眼淚。白酒香型品牌時代即將過去,產地產區品牌時代已經到來,我們正在迎接一輪新的紅利。但是,理念調整、產品調整、市場調整、心理調整很重要,必須做好準備。
我們在多年研究基礎上曾提出了中國白酒“三周期”“九度視覺”假說,這是中國白酒界值得關注的問題。小周期6年左右,主要是庫存變化;中周期18年左右,主要是香型變化。大周期54年左右,主要是技術革命。
業界應該高度關注的是中周期18年,這是與您的身家性命密切相關的定律。為什么有這個定律?因為喝酒主體人群是30歲到50歲,就是現在的80后、90后,他們幾乎都是獨生子、新型人群,絕大數不喝白酒,或者只喝低度酒。他們喜歡的是紅酒、啤酒、咖啡、淡茶等西式飲料。據市場調查,川菜占據全國餐飲行業30%以上市場,95后(Z世代)占消費力40%以上,90后占58%,因此與川菜結合、考慮90后人群,至關重要。暢飲白酒的60后、70后人群已經不如當年或者退場。那么我們的白酒賣給誰呢?只有賣給外國人,把“歐洲班列”“一帶一路”用好。外國人的文化背景、口味風格、飲食習慣與中國人不同,中國白酒必須本土化、低度化、低價化、知性化、場景化、情趣化、數字化。國際上還有一個很古老的說法,第一世界喝紅酒、第二世界喝啤酒、第三世界喝白酒,雖然有點調侃味道,但也可以看出世界對于中國白酒的態度。因此我們任重而道遠。
白酒“中周期”理論告訴我們,飲酒人群大體是18年更換一次,香型味道相應變換。可見,火爆18年的白酒醬香型時代很快就會結束,但降溫會有一個“長尾效應”,不會馬上冷卻退場。未來香型是什么?主要是“融香型”或者“混香型”,呈現一香為主、多香并融的新格局。這種劇烈演變的重要原因是現代科技高度發達,數字化、網絡化、扁平化,智慧物流、高鐵高速,四川的原酒流變中國960萬平方公里,幾乎每個白酒品牌中都有四川基酒,全國所有的白酒都有四川的基因,只是調酒技藝、外形包裝不同,因此,同質化、婚親化了,神州一種香,香型自然消失。中國盛行多年的12種白酒香型將煙消云散,很快進入歷史博物館。隨之而來的是以地域產區命名的白酒品牌,如瀘州老窖、宜賓五糧液、貴州茅臺、山西汾酒、陜西西鳳、江蘇洋河、射洪沱牌、瀘宜遵酒等,還有郎酒、潭酒、瀘酒、魯酒、滇酒、河套等等,地域文化特色鮮明,一見難忘。
我們曾研究提出了白酒產區的“九度視覺”理論。白酒釀造的關鍵環節是微生物發酵,而影響生物菌生長的因素有日照度、降雨度、綠化度、海拔度、風速度、水質度、土壤成分度、糧食品質度和釀酒工藝技術成熟度等。我們可以從這九大因素來全面判斷一個區域是否適宜釀造優質白酒,可稱之為審視白酒產業發展的“九度視角”。從九度視覺來看,長江流域特別是四川盆地是最好的發酵池,適合優質白酒生產。黃河流域的部分地域也是很好的白酒基地。長江與黃河形成了中國白酒的DNA,雙股螺旋結構,非常穩定,牢不可破。傳統的12種香型太粗糙,不精細,不準確,比如濃香、醬香,其中內部差別也很大,只能以產區界定。酒是風物志,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人釀造一方美酒。
可以說,世界上每一種美酒,都是地方獨有的特產,中國白酒更是如此。白酒的釀造高度依賴于“水(質)、土(壤)、氣(溫)、氣(候)、生(微生物)”的自然環境,地球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兩種相同的白酒,沒有兩種相同的香型,不同的地理環境與風土人情賦予了每一個地域出產的白酒截然不同的屬性。
中國白酒的巨變,生物學依據是“五覺悅變”,就是視覺、味覺、聽覺、嗅覺、觸覺的愉悅變化,沒有愉悅就無美酒。這是現代白酒經濟學的基礎和構架。邊際效應遞減理論、消費人群的18年迭代、數字化催生、微信化傳播,這是一個“超循環”自組織模式,各個周期之間有疊加、交叉、耦合,其中有些環節具有“自催化”特征,因此,外部表現極其復雜紛繁,令人眼花繚亂。
長江上游的瀘州、宜賓、遵義,構成中國白酒金三角,有好山好水好空氣,是天然的發酵池,盛產美酒不用懷疑。瀘宜遵酒肯定是好酒,飲者可鑒!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瀘宜遵這三個產區比鄰而居,是三大世界級的烈酒產區,應該科學使用生態資源,保護釀酒微生態,實現協同發展,推動中國白酒高質量發展。(本文為2022年11月9日李后強在2022首屆中國白酒產區數字化大會暨企業微信行業大會上發言摘要)